上接：布蘭特的故事    布蘭特的故事 4 女巫禁地    布蘭特也不知道馬車奔跑了多久，他擔驚受怕，心臟像上下亂竄的兔子一樣，就差沒跳出來了。不過，馬兒實在太累了，就停在一條小溪旁邊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，然后啃起了溪邊的青草，無論如何也不肯往前挪一步。    布蘭特著急也沒用，還好跑得還算遠，就只好也停下來呼呼地喘著粗氣，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，風吹來涼颼颼的，身體止不住地哆嗦。    他從口袋里掏出孔雀的羽毛，發現羽毛沾滿了自己的汗水，濕漉漉的。    “糟糕，羽毛不靈了，怎么找父母呢？”他自言自語道，雙手捧了點溪水喝了幾口，冷靜下來，發現迷路了。    馬兒吃飽喝足后，布蘭特就駕著馬車徘徊在小溪邊，想找條路出去。他雖然坐在馬車上，但饑寒交迫；情不自禁地羨慕起馬兒來，“我要是能把青草當飯吃就沒這苦惱了。”    就在布蘭特低頭嘆氣的時候，眼前突然一亮——地上有人的腳印！    他從馬車上跳下，蹲在腳印著認真觀察，發現剛剛沒過多久，有人來溪邊挑水。布蘭特從前經常跟蹤著野獸的腳印，也研究過獵人的足跡。想不到以前調皮搗蛋，竟然練出真本事來。    布蘭特牽著馬車，小心冀冀地跟著地上的腳印走；幸好這人挑著水，腳印非常清晰。    麻煩的事還真不少，中間要穿過樹林，馬車過不去，他只好把馬車拴在一棵大樹旁。過了樹林，他就看到一間小木屋，終于可以松口氣，填飽肚子了。    “請問，有人嗎？”布蘭特輕輕地敲了下破舊的小門，門搖搖欲墜，弱不禁風；如果太用力的話，大概會把門弄倒吧。    “誰啊？”門口開了個小縫，一雙小眼睛警覺地往外探。    “我是過路的，實在太餓了，想討點吃的。我有馬車，可以幫你們干活，不會白吃白喝的。”    “哦……”門吱吱呀呀地開了，一個比布蘭特還小的男孩走出來。    “真不好意思，打擾你們了。”布蘭特往木屋里掃了一眼，發現床上躺著位沉睡中的老人，小聲地說，“我想我還是在屋子外呆會，別打擾老人的休息。”    “那是我爺爺，病了。”說完，男孩的眼眶里布滿了淚水。    “別太傷心，情況總會好轉的。”布蘭特安慰道。    “謝謝，你等我下。”男孩回到屋里，拿了些野果出來，“這些野果你先吃，待會我做晚飯。”    “謝謝你。”布蘭特往嘴里塞了個野果，一咬，酸得牙齒都快掉了；不過，酸勁一過，就有點甜甜的味道。沒幾下，他就把野果全吃完了。埃瑪大嬸曾教過他，餓肚子時候吃酸的會難受的，可是現在一點事都沒有。    “山里的野果就是這樣特別。”男孩子笑道，“我叫弗蘭西斯，你呢？”    “布蘭特。”他突然想起什么，站起來說道，“我的馬車還拴在樹林里，我現在要去把馬車牽回來。”    “啊……”弗蘭西斯搖頭說，“恐怕現在已經沒了。”    “為什么？”布蘭特驚訝萬分。    “那些樹自己會行走，他們是因為喜歡那條小溪所以暫時呆在那里。不過，你把馬車栓在樹上，想必那棵樹會很難受；一難受，樹就跑回山頂上了，然后變成人，把韁繩解開。”    “沒有馬車我要走路去找父母嗎？實在太遠了，要想早點一家團聚。”接下來，布蘭特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了弗蘭西斯。    ……    “我比你更可憐，很早父母就死于戰亂，后來爺爺帶著我躲藏在深山老林里。可現在，就連相依為命的爺爺也要離我而去了。”    ……    在篝火旁，兩人互相安慰著，布蘭特全身衣服完全烘干了，弗蘭西斯準備著晚餐。    第二天早晨，布蘭特從睡夢中驚醒，因為他聽到馬兒的嘶鳴聲。他推開門一看，發現馬車竟然就在眼前，還有更不可思議的事。    “你好，布蘭特。”馬兒竟然開口說話了。    “我是不是還沒睡醒呀？”布蘭特用力掐了下手臂，鉆心地痛。    “我被槐樹拽到山頂，那里真是個奇妙的世界，什么動物植物都變成了人；不過有的生物只是身體部分變成了人形，就更顯得光怪陸離了。”    “那是女巫禁地。”弗蘭西斯也出來了，“教會要追捕所有的女巫，把她們全部送往火刑柱。最后還是有一些女巫逃出來，她們都聚集在山頂，用女巫們所有的巫術力量把山頂的生物全變成人類，以此對抗教會的軍隊。不過巫術力量有限，生物一下山就變不成人，但植物卻還能行走。”    “我偷聽巫婆們的聚會，她們好像不喜歡周圍生活著普通人，千方百計想把你們趕走。”馬兒對弗蘭西斯說，“她們派槐樹困住你爺爺，讓他饑寒交迫；又用巫術造成一些幻影，恐嚇他的靈魂。”    “要要一把火把她們全燒死！”弗蘭西斯咬牙切齒，青筋崩出。    “你不能這么做。”馬兒搖搖頭，“她們提到過，山頂上的野山參可以救你爺爺的命。”    ……    接下來，布蘭特，弗蘭西斯和馬兒就商量著如何到山頂上找野山參。布蘭特還給馬兒取了個名字“懷特瑪爾”，這名字是白色馬兒的意思，他們倆從此就是好朋友而不是主仆關系了。     弗蘭西斯從附近請了位獵人來照顧爺爺，布蘭特把懷特瑪爾身上的馬車架子和韁繩全解下來；他們吃過午飯后就急忙上山。    山坡上的森林極為茂盛，陰森恐怖。雖然是正午時分，但陽光還是極少能照到地面上，稀疏的光線如精靈一樣在腳底下游走。    顧不上恐懼，他們盡力加快腳步，因為他們不敢想像夜間這里會成什么可怕樣子。    “懷特瑪爾，你真的對路線記得很清楚嗎？在這里迷路可不得了。”布蘭特有些擔心。    “你沒聽說過老馬識途嗎？馬的記性可好了。”懷特瑪爾胸有成竹。    “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那些槐樹？他們好像在監視我們，其它的樹木友好得多。”弗蘭西斯異常警覺。    ……    上山的路不算長，可他們花了半天才走完，到山頂上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。    他們吃了點帶來的干糧和溪水，天已經完全暗下來。他們點燃帶來的火把，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在動。    剛才還在墊著腳尖啃著橄欖葉的山羊變出了人臉，正一邊看著他們一邊咀嚼著。橄欖樹睜開了雙眼，露出了雙腳，揮動起雙手把山羊趕跑。    布蘭特的腳底有動靜，趕緊跳到一邊的巖石上。他看到地上的一片青草爬起了一個全身長草的怪人，正想對布蘭特抱怨些什么，又說不出來，悻悻地走了。    “那幾個是誰？”    布蘭特聽到陌生人的聲音，驚訝萬分。尋著聲音看去，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女正上下打量著他。要不是身后狼的尾巴，所有人都會把她當成同類。    “布蘭特。”聽見懷特瑪爾在叫他，他心里踏實了點，可轉身一看，卻是一位英俊瀟灑的青年，只是還保留著馬蹄和馬尾。    “你真的是懷特瑪爾？”    “是我。”懷特瑪爾打量著自己，“還好，地上的樹葉能自動變成衣服。”    “我的天，真是太怪異了。”弗蘭西斯情不自禁地感嘆道，“沒想到巫術有這么厲害！”    “你是昨天來的那匹白馬嗎？”一個滿臉胡子的小胖墩向懷特瑪爾問道，“這兩位是誰？”    布蘭特發現這陌生人有野豬的獠牙和尾巴，就緊張地直冒汗。    “他倆是我的朋友。”    “我想知道，他們是什么生物變成的人類。”野豬先生嗅了嗅布蘭特，“哦，原來是孔雀變的。還真厲害啊，外表跟人類一模一樣，一點痕跡都沒留下。”    “我就是只孔雀嘛，不是留下味道了嗎？哈哈。”布蘭特慶幸口袋里的孔雀羽毛解了圍。    “那這位是？”野豬先生開始嗅起了弗蘭西斯，可怎么也聞不出個結果，疑惑不解，“哎呀，太奇怪了。”接著，野豬先生就招呼其他生物過來，大家嘖嘖稱奇，半天沒猜出什么來。    布蘭特替弗蘭西斯捏了一把冷汗，擔心會露餡。正在這時，山頂上響起了鐘聲，所有生物都去集合了，他們仨也跟去。    沒過多久，他們就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山洞中。里面各種人形生物一應俱全，大象先生別扭地站立在角落里，蚊子小姐自由地穿梭在人群中。    他們仨人滿山洞里搜索著野山參的蹤跡，可一無所獲。    “安靜！安靜！”野牛先生敲了下鐘，“現在，有請藍眼女巫來給大家講話。”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。    “大家好，我僅代表女巫們來主持今天的聚會，今天要頒發本年度最重要的獎項——最佳人型獎。此獎項是給變成人類變得最成功的生物，以此鼓勵大家好好學習利用巫術來保衛我們女巫禁地。有請野山參先生上臺領獎。”接著，響起了天鵝小姐合唱團優美的旋律。    他們仨眼前一亮，欣喜若狂。    臺上的野山參先生，準確地說，應該被稱作野山參老人，顯然是經過多年修練：看上去根本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人，只不過滿臉銀白的胡須長得夸張，都快到地上了，而且每根白胡子都粗得嚇人。    “我反對！”全場的喜悅氣氛戛然而止，原來是野豬先生有不同意見，“我覺得白馬先生帶來的那位朋友是最出眾的，比野山參先生厲害多了。”    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轉向弗蘭西斯，他嚇得不知所措，呆若木雞，被野豬先生硬生生拽到臺上。然后，野豬先生自豪地向觀眾們介紹起這個朋友的朋友有何與眾不同之處，說得大家不停地點頭。    “抓住他！”突然，山洞里又響起不同異常的聲音，“他是山腳下來的真正人類！”原來是棵巨大的槐樹先生，顯然是這里的衛隊長，他從洞口剛剛進來。    “不許動！”人群又是一驚，這回是布蘭特，他堵在洞口，左手拿著火把，右手提著一大瓶燈油，威脅道，“誰不聽話，我就一把火把這全燒光。”那些花草樹木先生小姐們害怕得趕緊后退。    “哼！你以為女巫是吃素的嗎？”藍眼女巫發話了，說完，她舉起手中的魔杖，一道閃電劈來，布蘭特嚇得緊閉雙眼，看來自己是必死無疑。可他睜開眼，卻沒發現自己有什么事，所有人都盯著他衣服上的口袋看。他終于明白，孔雀羽毛（其實是火鳳凰羽毛）救了他一命。    全場都被嚇呆了，竟然有人能化解藍眼女巫的巫術。    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，弗蘭西斯押著野山參老人逃出洞口，布蘭特和懷特瑪爾也出來了，他們趕緊往山下跑。    “帶著他我們跑不快的，只要他臉上的三根胡子就足夠救你爺爺了。”懷特瑪爾勸說落在后頭的弗蘭西斯。    弗蘭西斯聽從了他的意見，扯了三根野山參老人的胡子；為了保險點，還多扯了兩根，疼得野山參老人直掉眼淚。弗蘭西斯說了聲對不起，緊接著就跑了。    他們不知道手中的火把能支撐多久，也不知道身后的女巫和怪物們會不會回過神來追趕，他們只知道跑得要比兔子還快。    終于，他們逃下了山，躺在溪水邊的草地上幸福地仰望著燦爛的星空。